科菲忠实地到祖母那儿去问安。祖母很衰弱,身材矮小,肌肉干枯得象是一只空空的乌龟壳。她很少说话,要说起来也只是用鸟一般单调的嗓音念叨着家谱,或者抱怨天冷。她双目失明,喜欢用手指拂摸孙子和孙女们的脸蛋儿。科菲作出笑脸好让祖母拂摸他的笑容。祖母含混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,但叫的却是他的一个已经死亡了的兄弟。
"想一想吧,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," 父亲说道,"开辟新的土地种植可可薯,如今却长得不好,只有正常薯块儿一半那么大。我问自己,为什么要受这个罪?因为我没有敌人。 除非把当考尔算成敌人,可是他十年前就死了,不会是他在作怪。如果是祭酒的问题,那再也没有比我更大方的了,在种植之前,总是要祭敬诸神饮噬──"
父亲顺着这个话题说了好一会儿,科菲等候着。终于父亲抬起头来。
"我听说,政府的人要在欧乌拉苏建筑一个桥梁," 科菲说道。
父亲用鼻子哼了几声。
"是纳那阿延苏今天早上告诉我的。他是从阿塔那儿听说的,不相信这会是真的,谁都知道船夫的嘴不可靠。绕舌是灵魂的负罪。"
"那就不是真实的啦?"
"那怎么会是真的呢?我们祖祖辈辈都用阿特瓦热的渡船,根本不需要桥梁。"
“这又关谁的屁事!”她说。
科菲找出扁斧和砍刀,走出屋去磨斧磨刀。明天他要跟父亲一起在猴面包树旁边开辟一片休耕地,好种植第二季的木薯。科菲可以用砍刀清除低矮的灌木丛和绿色蕨类植物,速度很快地开辟着土地。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骄傲,因为所有的年青都能这样做。
如果不在这里建筑桥梁,科菲会觉得遗撼。谁能想到桥梁会给欧乌拉苏带来什么样振奋人心的事呢?但他对这样的事儿又一点也不了解,可能还是保持现状好。
一个礼拜之后,来了三个白人和一个政府职员。随后来了一辆卡车,满载着帐篷和其它物品,还来了几个厨师,一个机械工和四个木匠。
"哎呀,天啊,"承包主管人杰拉尔德.怀恩从大地漫游者牌汽车里爬出来,伸展着由于旅行而变得礓硬的四肢。"这就是目的地吗?走了十八个月----"
"──真是难以想像。"
寂静的村庄一下子就乱了套。女人们用水罐在河边取水,首先开始尖叫起来,她们有的咯咯地嘻笑着,还有的放声嚎叫,一时不知所措。她们丢下还没有盛满的水罐,聚集在一块儿爬上土河堤,提起长长的衣裙一涌而至,走上通村庄的小路。